【APH/冷战】 记一个夏午

-阳炎车祸梗

-还有一小段结尾以后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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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很好。

  阿尔弗雷德扔掉手柄向后一撑、呆坐着望着天花板,那上面挂了一个很久没有转起来过的电扇,三片扇叶伸得很开,雨天可以晒衣服,转起来如果掉下来也能削掉一点头骨。但他的物业上周来检查过,说没有问题。阳光惨白的,照在外面热浪中扭曲了病怏怏的树木和电线杆上,使它们可以被人看见过度曝光的状态。暑气蒸着整个房间。阿尔弗雷德一松手,整个人就仰面躺倒在瓷砖上,大张着双手。

  该做点什么,他想,但什么都想不出来。没什么好做,他对自己说,于是心安理得地闭上眼。

  有一只鸟在电线杆上,有几只蝉在树里嘶叫、一刻不停地嘶叫,要撕开耳膜似地嘶叫。那只鸟该把蝉吃了,阿尔弗雷德想,但那只鸟飞走了,蝉还在大声尖叫。噢,行行好,老天。阿尔弗雷德翻了个身、快要蒸熟的一侧脸颊贴在没那么闷热的瓷砖上,他想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鸟,在惨白的太阳下飞行,靠自己扇动气流降温。但是蝉突然濒死一样地大叫、哑着喉咙嘶喊,惊得他从酷烈的日下掉进蒸笼一般的房间里。

  行行好,老天。他爬起来,磨蹭到冰箱边,只翻出半罐漏光泡沫的可乐和一瓶沙示。这也不错,阿尔弗雷德想,拿着沙示走回房间,开窗、把它泼到树上。棕褐色的液体黏在深绿的表面“滋滋”地生产二氧化碳,热气的味道和药味混合到一块,阿尔弗雷德感到胸口发闷。蝉叫个没停,天气好得不得了。

  见鬼,他骂道,把窗关得震天响。

  这个美【国青年开始在家里漫无目的地转圈:没有喝的东西,游戏通了二百多遍,只差把程序反解,他没有泡面的兴致;蝉叫得比潜鸟还刺耳、比驴还洪亮,他听不了音乐。他想吃点东西,他想起楼下有间甜甜圈店,于是他拿了钥匙、塞了钱在口袋里。楼与楼之间传来母狗的哀叫,蝉还在吵闹,但他已经打定主意,也不会被烦成神经病。这个美【国青年趿拉着拖鞋下楼,“啪嗒啪嗒”,欢快地拨弄口袋里的硬币。走到楼底下的时候他看见了那条母狗,正被雄性咬着脖颈操弄。一抹嘲讽的笑意爬上他嘴角,直到他推开甜甜圈店的玻璃门。带黄帽子的收银员抱歉地告诉他新鲜的甜甜圈还要十分钟左右才能出炉。

  “我们可以帮忙送到您家里”,那个收银员满脸歉意。

  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店里的钟,“13:04”,然后点头。出门,转左,他拉开公寓楼的铁门,突然捡了块碎砖,向缠在一起的狗扔过去。雄性吠叫着吓得跳到一旁,马上向他扑来。阿尔弗雷德早就关上了门,对着野狗冷笑,拨弄着硬币“啪嗒啪嗒”上楼了。

  蝉依然在叫,是不是原来的一只呢?无关紧要。阿尔弗雷德关上防盗门,踢掉拖鞋,光着脚在家里继续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整个房间、客厅、阳台都是空的,墙壁扭动着身子朝他挤压过来,他把自己扔到床上,放空脑袋。很好,他对自己说,你现在可以听着蝉声睡觉了。他闭上眼睛。

  但很快地门铃响了,阿尔弗雷德僵尸一般地爬起来开门。一个邮递员打扮、风衣领子竖得高高挡住脖子、戴着和风衣同样棕色帽子的人递给他一个盒子。阿尔弗雷德迷惑地望着他,他也回望阿尔弗雷德。他的眸色晶莹泛紫,清凉得让人想跳进去游泳,阿尔弗雷德忍不住继续盯着那双眼睛,于是来人皱了皱眉,清凉的眼色变得不满,但阿尔弗雷德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您的甜甜圈。”来人简短地吐出三个单词,把盒子塞到他手里,转头下楼了。阿尔弗雷也愣愣地关上门,看了一眼墙上的钟,“13:14”。十多分钟,很快、很不错,还有点烫手。他拨弄了两下硬币,又督了一眼钟,把盒子放到桌上,突然惊觉地自言自语,“没有少硬币,大概,我没付钱,希望他还没走远……哦不,没关系,就是楼下……”

  阿尔弗雷德跑到窗口边猛地推开窗,蝉的嘶叫和惊鸟的叽喳一下裹挟着暑热撞在了他脸上、钻进耳朵里、占据整个大脑。年轻人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向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一个棕色风衣和帽子、邮递员打扮的人走过。啊,他走出来了,走过那根停栖过麻雀和乌鸦与灰柳莺的电线杆。那根不知道多久的电线杆上新换没见几年的黑色缆线,有一根脱了出来,从阿尔弗雷德的视野里划过,像潜伏已久的喙眼镜蛇,直直向那有着溶洞水晶一般清凉眼睛的人,向他的头顶噬去了。

  阿尔弗雷德呆呆地站在窗前。现在是13:14,闷热的夏日一个没有什么人会在街上行走的时刻,顶楼装修的工人也都回去避暑,只有拉长了的蝉的哀鸣,一声、一声,又一声。




  阿尔弗雷德猛地从床上爬起来,门铃响了有一阵子,他抬头看钟:“13:14”,应该是他订的甜甜圈送到了。他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开门,门外是棕色风衣和帽子、邮递员打扮的人,捧着一个盒子,里面散发出刚刚烤好的甜甜圈诱人的香气。

  “让你等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阿尔弗雷德对他笑,对方愣了一阵,也腼腆地微笑起来,递给他盒子。“慢用”,他说,然后点头致意了就打算离开。阿尔弗雷德突然叫住他,“喂,请问你的名字?我是说名字,交个朋友好吗,我是阿尔弗雷德。”

  那人疑惑地打量了这个青年一番,“伊万,我叫伊万。”

  “伊万?伊万,进来坐坐吗?这天可热得要人命……”阿尔弗雷德拉住他风衣衣摆,将他拉进屋,伊万也没有反对,观察着家中的陈设应和他:“确实,热得受不了。”

  “那你要不要吃甜甜圈——对,热得不行,我开个风扇……”盒子放在桌上,被打开,诱人的甜香充溢着客厅,阿尔弗雷德打开电风扇,让它开到三档,回头见伊万站在他身后、有点为难地望着他。

  “我可能还有工作,不能待很久,现在几点了……我可以喝杯水吗?”伊万指了指靠近阳台的厨房门。

  阿尔弗雷德看了看钟:“13点14分,你去吧,有一次性纸杯……13点14分,很巧啊,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也是13点14分……”他目送伊万穿过客厅,继续道:“有关于你的,很神奇对不对?我刚刚才认识你!”

  “是吗?那真是很有意思。”伊万笑着回答。那台电扇与天花板承合的地方发出不详的断裂声,阿尔弗雷德瞪大眼睛。血腥味与甜甜圈的香味融合在一起,令人窒息。他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伊万奶白色的发丝与殷红的液体黏在一块,阿尔弗雷德伸手拨开它们,那双清清凉凉的眼睛还笑盈盈地望着他,还在望着他。




  阿尔弗雷德睁开眼睛,门铃一直在响,蝉还在叫个没完。他翻了个身,床头闹钟显示时间是“13:14”,是正常的午休时间。他扯过被子蒙住头,没过半秒就意识到这个行为多么愚蠢,马上又踢开。门铃又响了两声,他意识到这应该不是邻栋小孩的恶作剧。他光着脚滑下床,溜到客厅门口,从猫眼里看过去,一个棕色风衣、配着同色的帽子、邮递员打扮的人捧着盒子,丝丝的甜香透过门缝钻入鼻腔。阿尔弗雷德突然想恶作剧。他跳上沙发,装作没听见门铃焦急的响声,这是一个十分无聊的恶搞行为,但他乐在其中。

  门铃和蝉的合奏接着持续了一阵,然后突兀地、门铃声消失了。阿尔弗雷德看了眼钟,还是“13:14”,看上去送货员没什么耐心。他跳下沙发,蹑手蹑脚的窜到猫眼后面向外看,盒子放在地上,附了张甜甜圈店的便条,邮递员打扮的人已经走了。阿尔弗雷德打开门,他听见细微的哀鸣声,几乎淹没在蝉大声的尖叫里。他跑出去,跑过楼梯转角,他发现了送货的店员,倒在下一层的楼梯口。他几乎是滚着冲下了楼梯,跑到他面前,对方无意识地轻轻呻吟,他伸出手贴在他脸上。

  那人蓦地睁开眼睛,紫汪汪的、清凉得让人想跳进去游泳。那人睁着眼睛,发出听不见的哀声,与蝉的嘶鸣响彻在楼道间,搅动墙面的树影。他看着阿尔弗雷德,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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